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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寶。

對於五公主蕭令蕓來說,阿寶嫁給自己的皇兄,以後就是皇嫂了,成了一家人,是有些開心的。不過想到阿寶嫁的是那位比自己還不受待見的五皇兄,五公主又糾結了,最後不知道怎麽安慰,只得道:“以後你有什麽困難,可以到府裏找我。”

阿寶咧了咧嘴,心知又一個不看好晉王的人,連自己的親人都不看好,晉王這做人到底有多失敗?

五公主也發現自己這麽安慰不太靠譜,又道:“不過你放心,五皇兄若娶了你後,絕對不會有什麽雜七雜八的女人讓你受氣的,反正他看起來也不好女色,不會將什麽女人都往府裏帶……咳咳,可能你會辛苦一點兒,雖然寂寞點,不過我會時常找你說話的……”

聽明白她言下之意,阿寶黑線地看著她,這都篤定晉王不好女色到可能會讓她守寡的地步了?

五公主安慰了一陣,見阿寶一臉無語凝噎,也覺得自己說得挺沒勁兒的,神經一放松,道:“哎,你可能不知道五皇兄他有些異於常人,所以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推之。”

這點阿寶十分附和,從那位王爺半夜三更不睡覺給她治腰傷,卻讓她痛不欲生可以知道,這位爺行事真是異於常人。

“當然,事情可能沒外人傳的那麽不好,也許五皇兄娶了你後,就開竅了呢?”五公主安慰道。

阿寶繼續作觀望狀。

五公主走了後,輪到江淩薇上門來安慰阿寶了。

江淩薇是個內心彪悍的妹子,天仙一樣絕美的臉蛋上一片陰煞之氣,霸氣側漏道:“你不是和伯父學過些拳腳功夫麽?晉王敢欺負你,你抽死他,抽到他聽話為止。”

“……我可能打不過他!”阿寶弱弱地道。

不是阿寶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而是她只是粗學一些拳腳功夫罷了,即便她爹興致勃勃地想讓她當個彪悍的女漢子,但她每年在邊境呆的時間不多,時常京城邊境兩邊跑,加上祖母反對女孩子家太野蠻,不允許她爹胡來,所以阿寶學的也是些粗淺的功夫,身手比平常的閨秀利落一些,只是每次發威時都很倒黴的沒選對場所。當然,可能論戰鬥力,江淩薇比她還會折騰。

江淩薇一臉鄙視,“打不過就用指甲撓他,撓不了就用牙齒咬他,女人的武器多得是,不拘一格。若他不吃野蠻這套,不是還有眼淚這等武器麽?咱們可以先示弱,然後尋到他的弱點,再給他致命的痛擊,讓他永遠無法翻身……”

阿寶一臉看大神的目光瞅著江姑娘,被她塞了滿腦子的馭夫手段,還有各種女人心計,再次拜服。所以說,別以為穿越女就是萬能的,可以玩轉世界,將土著當傻B一樣刷!你一個在和諧社會接受義務教育長大的妹子,怎麽鬥得過人家這種經過正統的宮鬥宅鬥教育長大的古代妹子?那種穿越前是個平凡人,穿越後就人見人愛、霸氣側漏、玩轉後宮後宅男人的穿越女最不靠譜了!

還是洗洗睡吧,別做穿越女瑪麗蘇之夢了!

等江淩薇將阿寶教育一通後,拎著阿寶的一塊頰肉,陰陰地問道:“記住了沒有?”

阿寶在這天仙姑娘的兇殘暴力下,小心地點頭,表示記住了,其實心裏沒記下多少,因為她覺得,在絕對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紙老虎,晉王給她的心理陰影太深了,她暫時沒法越過晉王這座大山。

江淩薇滿意地放開她,又伸手在阿寶身上摸了一通,臉上又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繼續鄙視:“就這點出息,竟然還將自己折騰瘦了!未來是自己的,你若不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哪有未來可言?”

接下來,阿寶被好姐妹訓了一通,訓得她滿臉羞愧,擡不起頭來。估計除了江淩薇,沒有人發現她淡定的表相下,還有對未來的不確定,以及對這樁婚事的惶恐。即便安慰自己,其實沒啥了不起的,不過是嫁了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人罷了,雖然那個男人看起來很恐怖,但也算是個高富(?)帥……安慰再多,還是會胡思亂想啊腫麽辦?TAT

罵了一通後,江淩薇喝了口茶潤喉,然後將阿寶攬住,唇湊到阿寶耳邊,柔柔細細地道:“天無絕人之路,男人若是靠不住,咱們也不需要男人了,另尋出路!所以你怕什麽呢?”

阿寶眨了眨眼睛,然後雙手捂著臉頰,又眨巴著眼睛看她。

江淩薇微笑著將她的手拉下,又掐起她的頰肉擰了擰,嗔笑道,“以後若受了什麽委屈,便來找我!咱倆是什麽關系,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阿寶使勁兒地點頭。

她被這妹子嚇到了,所以這時候很乖很乖,什麽都聽她的。

大抵是被江淩薇嚇到了,阿寶沈寂了會兒,又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

在距離婚禮前的幾天,李繼堯派的十幾名親兵拉了幾車的東西進京,表示這是他這作爹的攢給女兒的嫁妝。嫁妝回來了,可是人卻沒有回來。

阿寶被叫到正廳的時候,便見到一張風塵仆仆的臉,驚喜地叫道:“易叔!”

正和威遠侯說話的中年男人轉過身來,看到婷婷玉立的少女,黝黑的臉膛上露出笑容,朝阿寶揖禮道:“姑娘,好久不見了!屬下奉將軍之命,將將軍給姑娘攢的嫁妝送回來了。”

易叔是璟城的鎮北將軍府裏的管家,也是李繼堯的親衛之一,曾經在戰場上受了傷,退出戰場後便給李繼堯當起了管家,阿寶在邊境時,接觸得最多的便是這位管家了。

阿寶也還了一禮,含笑道:“易叔,好久不見了,我爹什麽時候回來?”

易叔臉上的笑容微淡,嘆了口氣道:“姑娘,雖然皇上給了將軍恩賜,允許將軍回來給姑娘主持婚禮,可是臨行前北夷人又有動靜,將軍實在沒辦法……”

阿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勉強道:“我知道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曉得!易叔回去告訴爹,阿寶不怪他。”省得那個在她面前總顯得感性的男人因為無法參加女兒的婚禮,自己先忍不住哭出來,然後又鬧個沒完。

易叔自然也知道李繼堯私底下的德行,含笑點頭,說道:“姑娘如此懂事,將軍知道了定然會十分欣慰。這一眨眼間,姑娘到嫁人的年紀了……”

阿寶笑呵呵地聽著他絮絮叨叨,知道易叔要呆到婚禮結束後再回璟城,越發的高興了。

敘舊過後,威遠侯又將易叔叫了過去說話,以便了解一下李繼堯這些年來的事情。當然,除了威遠侯,老夫人知道後,也將易叔叫過去,問了很多關於小兒子的事情。

因為易叔帶回來了幾車李繼堯給阿寶的嫁妝,威遠侯夫人與二夫人又是好一通忙碌,將這些東西整理後,添進嫁妝單子裏。等兩人將一切整理在冊後,看著那張嫁妝單子,不禁暗暗咋舌於這豐厚的嫁妝。

田氏當初留下的嫁妝這些年一直在老夫人那裏鎖著,在阿寶的親事定下後,老夫人便將鑰匙交給了威遠侯夫人,將之作為阿寶的嫁妝。田氏是田家唯一的女兒,當年的嫁妝幾乎掏空了田家一半的家產,田氏去逝後,因有田家人看著,也沒人敢貪墨田氏的嫁妝,直接留給她唯一的女兒。

除了田氏的嫁妝外,田家唯一的外甥女要出嫁了,田老夫人又使人送了自己大半的私房過來給阿寶添妝,加上現在李繼堯讓人送回來的,阿寶的嫁妝實在不菲,看得兩位夫人也有些抽氣。

對於父親不能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阿寶是難過的,但也只能接受。很快地,隨著婚禮越來越近,阿寶也沒空再為此難過,開始陷入了另一種焦灼狀態中。

婚禮前的幾天,阿寶已經停止了學習,讓她一下子空閑起來,進入了待嫁模式。可是阿寶覺得,還不如忙碌呢,至少不會又胡思亂想。

當然,婚禮前的一天晚上,威遠侯夫人作為代替阿寶母親一職的存在,親自捧著一個盒子,過來給阿寶作婚前教育來了。

阿寶接過威遠侯夫人遞過來的錦盒,看著威遠侯夫人尷尬的表情,默默地想著,不過是春-宮圖罷了,她可是連島國動作片都觀摩過的,理論知識可豐富了,雖然沒有實踐經驗,但也知道是乍樣一回事,沒啥不好意思的。

等威遠侯夫人尷尬地離開,阿寶對著燈光翻著錦盒裏的春-宮圖——錯了,用這時代的話來說,是避火圖,覺得這圖實在是畫得不咋樣啊,人物失真,姿勢只有超人才擺得出,真心覺得這不是人類能達到的極限。

阿寶不知道的是,一般這種婚前教育皆是母親給女兒譜及的,威遠侯夫人不是阿寶的母親,又怕阿寶到時怕羞,自己也開不了口,只能讓心腹去弄了這些避火圖過來給阿寶參考,也當作是壓箱底的東西。因為是給女孩兒家看的,所以自然畫得不清晰,也較為失真。有一些專門繪制避火圖的畫匠,那是絕對的妙筆丹青,繪畫得十分清晰香艷的,特別是宮裏教坊所出的避火圖,那才是真絕色,可惜阿寶沒這福氣瀏覽。

阿寶翻完後,將它們放回錦盒裏鎖上,按威遠侯夫人的吩咐,讓雁回將它放到箱籠最下面,當作壓箱底的東西,一齊帶過去。

******

這邊阿寶在吐糟這時代的避火圖,那邊的晉王面無表情地看著捧著一個雕刻著精美盤花紋的暗紅色錦盒的太子殿下。

太子有些尷尬地咳了聲,說道:“五弟,孤知道你……十歲才接觸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不懂,所以……”

“皇兄請講!”晉王直言道,覺得他這般吞吞吐吐的他也辛苦。

太子可以和自己的妻妾過豐富的夜生活,但要他將此事宣諸於口,那也太考驗人了,這時代講究含蓄君子風,沒有人會在口頭上宣-淫的。可是太子覺得,若他家皇弟到時什麽都不懂,傷著未來的晉王妃怎麽辦?

所以,太子只得讓人尋了宮裏教坊繪制的高清晰度的避火圖,讓他作為參考,也算是學習認識一些人事。皇子們長到十三四歲後,宮裏會派教導人事的宮女過去教導他們,順便奪去皇子們的第一次。可是晉王情況特殊,他十歲才開始接觸真正的世界,十三四歲時,對世界的認知還留在孩童階段,所以當時他毫不客氣地將敢入侵他地盤的教導宮女踢出了他的寢宮,讓安排這事的皇後差點都哭了。

想到那年的慘事,及整個皇宮詭異的反應,太子按按抽搐的嘴角,想想後來這事還是他去擺平的,頓時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地就養了個超齡兒子,什麽事都要為他打算。

晉王還是那副冷硬的表情,接過了錦盒後,並不忙著打開。

太子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不厭其煩地叮囑道:“你一定要仔細看啊,知道麽?”

晉王點頭。

太子終於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第 39 章

? 時至六月,天氣炎熱,日長夜短。

天微微亮,仿佛沒睡多少時間,阿寶就被人給折騰醒了。

阿寶頂著一頭亂發,呆滯地看著床前的兩個雁,看樣子還沒有還魂呢。

雁回打來清水給她洗臉提神,雁聲捧著衣服,笑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不會忘記了吧?”

阿寶恢覆了些神智,聽到雁聲這話,臉皮抽動了下,一副痛苦的表情:哎喲,總感覺腰疼啊!

連灌了好幾口釅釅的濃茶,阿寶才打起精神來,然後開始了繁忙而辛苦的一天。

昨日,威遠侯府的嫁妝已經送到了晉王府,那集合兩家的豐厚嫁妝,簡直稱得上是十裏紅妝,差點沒閃瞎京裏眾人的眼睛。等眾人聽說了這嫁妝除了半數是田氏當年留下來給女兒的嫁妝外,另外半數是鎮北將軍從璟城讓人拉回來給女兒的,不由得感概李繼堯寵女兒的程度,也暗笑晉王娶了個金蛋回來,這下子從所有皇子中最窮的瞬間變成最有錢的了。

至於其中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阿寶也只是聽了個大概,對於眾人的反應卻是不怎麽清楚的,是以也沒有多想,仍在糾結著自己真的要嫁給一個不怎麽熟悉的男人,而且還是個會讓她一見就產生心理陰影、覺得腰疼的男人。

因為糾結太多,昨晚一晚上沒怎麽睡,就算睡下了,也是惡夢連連。

不過,終於事到臨頭後,阿寶反而淡定了,淡定地像傀儡一樣任人折騰。

從睜開眼睛伊始,阿寶就感覺到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熱鬧得不行,由於沒睡好,精神也不乍樣,加上要裝矜持,是以阿寶像根木頭一樣由著人給她打理折騰,對於過來賀喜的族中姐妹們,保持著羞澀靦腆的笑容即可。

直到那方紅蓋頭落下,阿寶終於松了口氣,抽抽僵硬的臉皮,也不知道這臉上抹了多少粉,心裏有些擔心會不會臉皮抽著抽著就掉粉了,也擔心這炎熱的六月天,到時汗流浹背的,臉上的妝粉被打濕,配上一身紅衣,可不就像個厲鬼一般了?

“姑娘怎麽了?”雁回陪在阿寶身邊,感覺到了阿寶有些不安穩的氣息。

眼看就要出門了,阿寶誠實地對自家婢女道:“臉上的妝粉太厚,天氣太熱,外一汗水糊了妝……”

雁回嘴角抽搐了下,覺得自己這主子又在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了,這種時候不應該要害羞,然後緊張得什麽都註意不到麽?劇情不太對啊!

“姑娘放心,因為今日姑娘大婚,府裏準備好了冰盆子,不會熱著姑娘的。”也不能讓新娘熱出病來,不然這喜事就成喪事了。

阿寶安心了,繼續當木頭,等待迎親隊伍過來。

夏日明媚,威遠府外,朱紅的地毯一路蔓延至晉王府,道路兩旁除了維護秩序的侍衛,還有京中看熱鬧的百姓。不過當人們看到穿著大紅色的皇室新郎官喜服的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前來,熱鬧的笑聲嘎然而止。

看著馬上那個面容英俊,神色冷硬,眼神冷戾的男人,擠來看熱鬧的百姓們終於想起這位爺的事跡時,特別是被那雙仿佛有無盡的殘意的雙眼一掃,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出聲。

於是,在迎親隊伍走過的地方,會出現了半盞茶時間的可怕安靜,怪異極了。

隨行在新郎官旁邊的侍衛內流滿面,很想對馬上的男人誠懇地建議道: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好歹也笑一下啊,這副惡鬼一般的表情,人家還以為你是來迎娶仇人的女兒回去折磨的呢。

不必說,現下圍觀了新郎官後,眾人對新上任的晉王妃又多了些同情。

迎親隊伍來到威遠侯府後,在鞭炮聲及鑼鼓聲中,喜娘扶著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子出來,一邊出門一邊高聲喊著各種應景的喜話兒。

威遠侯夫妻作為大伯、大伯母,代替阿寶的父母一職,一人拉鼓起勇氣對面無表情的新郎官叮囑,一人拉著溫馴的新娘哭送。相比威遠侯夫人輕松無壓力地完成工作,威遠侯這邊困難重重,心中淚流滿面,差點結巴得無法完成任務。

威遠侯:TAT,對著這張欠債一樣的冷酷臉,他實在是無法說以後侄女就交給你了這種溫情話……果然如傳言一般,阿寶以後不會被家暴吧?

在威遠侯的憂心忡忡中,阿寶終於被揣扶進了那頂十二人擡的花轎。

轎簾放下後,阿寶突然感覺到座位下方傳來絲絲涼意,低頭一瞧,發現轎中放了兩個小冰盆子,儼然就像是在房裏開了空調一樣,先前一路走來的熱意驅散了一些,也不覺得這一身厚重的嫁衣難受了。

阿寶是怕冷又冷熱的體質,雖然也吃得了苦,但是有條件享受的時候不享受,那真是王八蛋了。所以每年夏天,阿寶都離不開冰塊,晚上睡覺的時候,若沒放冰盆子,那絕對是睡不著覺的。幸好威遠侯夫人不是個苛刻的,從來沒有短了阿寶屋裏的冰。

阿寶伸手在冰盆子上吸取著冰上的冷氣,轎子一晃一晃的,著實讓人想睡覺,只可惜外邊鑼鼓喧天、炮聲陣陣,像魔音入腦一般,難受得緊,此時只希望快快到晉王府,快快拜完堂,讓她去歇一歇,當然,若在歇息之前,能喝上一碗冰糖水,那就是人間享受了。

就在阿寶的胡思亂想中,轎子停了,阿寶趕緊正襟危坐狀,由著人掀開簾子,將她扶下轎子。

下了轎子後,手裏馬上被塞了一條大紅色的綢帶,不過想到綢帶的另一頭的人,阿寶背脊一僵,又生出一種腰疼的感覺。

接下來,阿寶由著喜娘扶著,開始了成親的儀式。

由於嫁的是皇子,作為公公的皇帝是不可能跑到這兒來作高堂的,所以拜見高堂的時候,他們朝皇宮的方向跪拜。而這次的主婚人主要是由宗族中的長輩主持,雖然皇上不咋待見晉王,不過太子仍是請到了平王過來主持婚禮。

平王原先想著與太子結個善緣,所以在太子邀請時,便一口答應了。可現下看著即便正經歷著人生大事,仍是一副乖戾無情面容的侄子,平王心裏在暗暗後悔著,但仍是得硬著頭皮為他們主婚。

禮成後,新娘在喜娘及女官的引導下,被走在前頭的新娘官牽著紅綢去新房了,其間因為新郎官腿長走得太快,差點扯得新娘子跌倒,連累得喜娘女官皆東倒西歪的醜事,眾人憋笑得十分辛苦。

終於坐在鋪著大紅鴛鴦喜被的婚床上,阿寶的心情覆雜起來,屁股上還咯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等喜慶物,估計整張床上都不少,這種像征著各種寓意的東西,原本應該是讓女人高興而羞澀的,可是現下阿寶卻覺得,自己真的就要這麽和一個陌生而可怕的男人過一輩子了……

來到新房,現場有片刻的安靜,那些跟著一起過來的觀眾們,你看我我瞅你,都想讓個人出頭去鬧鬧新人,只是當瞄見光站在那裏就氣勢壓人的晉王,沒有人能壯起那肥膽兒,最後看向今日也來觀禮的齊王。

齊王可是中宮皇子,囂張不在話下,又是晉王的弟弟,這任務就交給他了。

齊王想咬死這些沒膽的慫貨,自己沒膽鬧,就推他去送死,還是不是人啊?他平時是囂張了點兒——誰讓他投了個好胎:親兄長是太子母親是皇後呢,對於晉王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他也十分不忿的,可是那都是在晉王不在場的時候才發洩出來,晉王一出現,他就像只小貓小狗一樣聽話了。

心中暗罵這群坑貨後,齊王硬著頭皮上前道:“五皇兄,咱們都想瞧瞧新上任的五皇嫂,快點掀蓋頭吧……”聲音在那道森戾的視線掃過來時,自動弱了下去。

一旁端著各色吉祥如喜物什的宮女安靜垂首侍立,連喜娘也勉強維持著笑臉,沒人敢逼今天的主角。

幸好,晉王也十分配合地拿起紅色稱桿,挑起了新娘的蓋頭。

當新娘子那張敷了滿臉白粉的臉擡起時,根本看不清原貌,不過礙於某位氣勢強大的人戳在那裏,眾人都昧著良心稱讚起來,讚完後,速度地離開去前院吃席宴去了。

對於那些讚美,阿寶也聽得十分虧心,她先前在鏡子裏瞧見自己今天的日本花子妝時,有種雷劈的感覺,弱弱地詢問為她上妝的宮廷嬤嬤,知道這是基本的新娘妝後,便沒了抗議。

這時,喜娘端著一個托盤上來,上面放著兩杯酒,“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阿寶有種晴天霹靂感。

隨即一個人坐到了她身邊,兩人只隔了半臂的距離,但仍是讓阿寶覺得一股子寒意往背脊躥。

一只大手先接過了那杯酒,然後托盤遞過阿寶面前,阿寶只得小心地端起,垂著臉,艱難地與那人喝了交杯酒,感覺這個過程實在是痛苦致極——這虐心虐得真是太痛苦了。

喝完了交杯酒後,喜娘又說了些吉祥如意的話,然後終於示意新郎官該到外頭給眾人敬酒了。

等晉王出去後,阿寶終於松了口氣,暗暗擦汗。

對於阿寶明顯一副放松的模樣,屋子裏的宮女丫鬟們都頗為諒解,晉王什麽都不用說,什麽都不用做,單單是戳在這裏就讓人有心裏陰影了,他離開了,眾人心情都放松很多。

屋裏的四個角落都放著冰盆子,驅散了室內的躁熱。阿寶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偷偷瞄著屋子裏穿著清一色紅衣的宮女,這些宮女都是宮裏借來的,因為晉王的大婚,皇後將她們弄到晉王府來幫忙。聽說晉王府人口極少,丫鬟更沒幾個,太子看了不妥,又找皇後將人借過來充數,等婚禮結束後,阿寶估計得去買些丫鬟來用了。

晉王走後不久,太子妃帶著諸位王妃及宗室夫人過來看新娘子了。

阿寶與太子妃見過幾次,現下她們兩人的老公又是皇室中關系最親近的兄弟,所以太子妃待阿寶極是親切,親切得阿寶都覺得太子妃不愧是以未來皇後為標準的,其他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及晉王那煞星不好惹的份上,也與阿寶言笑晏晏,十分親和。

眾人除了來看新娘子外,也是陪新娘子說話,以便讓新婦認識一下他們這個大家族裏的諸位女眷長輩,而阿寶要明確記住的除了幾位宗室輩份最高的郡王妃外,便是成了妯娌的諸位王妃了,太子妃、秦王妃、周王妃(皇四子周王之妃),竟然沒看到排行第二的賢王妃?

“賢王妃現在懷有身子,太醫說她的身子骨較弱,需要安心養胎,所以今日沒有來。”太子妃果然是個貼心的,不用問,馬上給阿寶解釋了。

阿寶羞澀狀地點頭表示知道,然後又羞澀地詢問賢王妃身體怎麽樣,那羞答答的模樣,讓在場的女眷都忍不住好笑,又多了一些探尋,感覺似乎與傳聞中的彪悍的鎮北將軍之女不符,估計是今日大婚,所以羞澀一些吧。

隨著賜婚開始,阿寶又在京裏出名了一回,讓人很容易便想起了這姑娘以前幹的某些事情,不過那些都是她年少時幹的,長大後時常京城——邊境兩地跑,倒是漸漸地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了。幸好這個時代是拼爹的時代,阿寶有個好爹,就算她彪悍了一點兒,婚事也不用愁的,誰知卻被賜婚給了眾人最不看好的晉王,嘆息的同時,又有一些好事者讚道兩人一悍一毒,也挺相配之類的。

眾人漫無邊際地聊天,想著那些傳言,心裏都有些好笑。直到時辰不早了,眾人皆打趣著不再打擾她休息,頗為識趣地告辭離開。

表走啊……其實阿寶很希望她們留下來打擾她休息,不然今晚真是沒法過了。

就在阿寶心中內流滿面地拼命挽留著那些“識大體”的女眷時,華媽媽走進來,喜氣洋洋的臉上笑得像朵花一樣,問道:“姑娘,時辰不早了,是否要沐浴?”

洗白白呆會好讓人啃麽?

阿寶心中的悲傷逆流成河,仍作垂死掙紮,“先吃些東西再說吧。”她快要餓死了,差不多一天沒吃東西了。

雁回雁聲捧著洗漱的用具,過來幫阿寶將臉上的妝卸了,然後又將頭上沈重的鳳冠及釵環取了下來,阿寶摸摸頭發,為了定型,也不知道抹了多少頭油,油膩膩的一片,心裏都有幾分疙瘩。

等阿寶磨磨蹭蹭地吃完了東西,吃得撐不住時,華媽媽又過來了,“姑娘,王爺可能快回來了,您還是先去沐浴吧。”

阿寶瞥了她一眼,心裏有些悲傷,這是趕著她快去洗白白讓人吃呢。

實在是磨蹭不下去後,阿寶只得硬著頭皮去旁邊的耳房沐浴,為了拖延時間,阿寶將渾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搓了一遍,慢騰騰的,直到華媽媽在外面催了好幾聲,才慢吞吞地從澡盆爬起來。

雁聲、雁雲為阿寶穿衣,雁回拿著幹毛巾為阿寶擦試頭發,雁然拿著香膏給阿寶抹香香,香噴噴的好讓人吃……

阿寶:=口=!這麽趕著將自己弄得幹幹凈凈、香噴噴的讓人吃……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不管阿寶怎麽磨蹭,在幾個雁利索的伺候下,仍是整理好了,該出去面對黑暗大Boss了,恐怖的一刻到了。

阿寶回到房裏的時候,便看到大馬金刀地坐在婚床上——且貌似也沐浴過的男人,對上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心臟不爭氣地跳了跳,忍住想逃跑的沖動。

哎喲,腰又疼了!

華媽媽帶著幾個宮女將房裏都收拾好了——阿寶免不了又是埋怨這也特迅速了,然後對著兩位主子施禮便走出去,幾個隨著阿寶來的雁見狀,也施禮出去了,順手將門給關上。

阿寶茫然地看著幾個雁利索離開的身影,然後機械式地轉過頭去,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嚶嚶嚶,臉色好恐怖啊啊啊啊!!

“過來!”

低沈而冷硬的男聲說。

阿寶心臟又不爭氣地跳了下,不是悸動,是害怕!這一刻,她不是像上回一樣身上有傷,篤定這男人不會禽獸地對傷患者出手,所以她十分坦然,現在——這是新婚之夜啊!!

在那雙黑黝黝的眼睛凝望下,阿寶聽話地走過去,然後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停下了,抖抖縮縮地伸手將桌上的茶壺拎起,翻出兩個茶杯,倒了兩杯茶,勉強道:“先前喝了這麽多酒,王爺可是渴了?”

晉王看著她,然後搖頭。

阿寶小心窺他,觀察他的神色,臉色如平常一般,看不出醉酒的現象,莫非是懾於他的威勢,所以沒人敢灌他酒?

“我有些渴了……”

阿寶解釋道,想以此拖曳時間,捧著茶杯慢慢地喝著,其實腦子裏已經飛速地運轉起來,希望能想個什麽法子不用面對這男人。可是最後發現,尼瑪什麽想法都沒用,因為他們是合法夫妻,且今天是洞房花燭夜,她要是腦殘了才會拒絕與新婚丈夫洞房。至於那種什麽咱們還是陌生人,不能滾床單之類的矯情的說法,算了吧,在現實面前,只有低頭的份兒,就別矯情了。

如此一想,心裏一陣沮喪。

盡管再拖曳,一杯茶也很快喝完了,阿寶磨蹭著想繼續再倒一杯來喝時,突然見坐在床上的人倏地起身,嚇得她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桌上,杯子裏的水也淋濕了桌面。等看到穿著一身寬松的石青色長衫的男人朝她走來時,阿寶腦子一懵,做出了一個事後讓她自己都忍不住稱讚自己勇氣的事情來,直接繞到了桌子另一邊。

兩人隔桌相望。

阿寶又是一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狗膽繞著桌子躲他。

事實上,晉王可能也沒想到她會有那狗膽,所以幼稚地陪她繞了桌子兩圈後,便停下來,瞇著眼睛看她,看得阿寶再也不敢繞圈子了。甚至在那樣冷戾的眼神下,隱隱後悔自己下意識做出的反應。

正當阿寶打算溫馴地繞到他身邊表示自己服弱時,突然見他一手掌著桌面,身體倏地躍過了桌子,落到她身邊,一雙鐵臂將她抱起——不是公主抱,而是手臂橫在她臀部及大腿的地方,像抱小孩子一樣將她抱了起來。

阿寶:=口=!這不符合劇情啊親!

沒給她風中淩亂的時間,晉王已經將她抱到了床前,然後將她放到了床上,開始剝她的衣服,而他的人也隨之爬上了床,將她剝光後,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阿寶反應極快,滾到床裏頭,扯過被子將自己裹成繭。

她的反應快,男人的反應更快,扯著被子一角,抖了一下,將她從被子裏抖了出來,大手按在她的胸口,防止她再滾到床裏頭,然後隨之覆壓上去,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看了會兒,俯首湊近,溫暖的唇碰了碰她的唇,然後又張嘴咬了咬。

阿寶痛得差點淚花直飆,此時心裏浮現起某些流言,不是說晉王不近女色到要出家當和尚麽?現在是怎麽回事?

接下來的事情,簡直是痛不欲生,笨拙的前戲——簡直不能當作是前戲,笨拙的進入——尼瑪一捅到底痛死了有木有,然後流血了,沒有任何快-感可言,然後被動的承受,腰肢被掐得緊緊的,疼死了。

…………

………………

等一切結束後,阿寶全身汗涔涔地癱在床上,根本沒有力氣做其他了。

而壓在她身上的某個男人,低啞的男聲在她耳邊說:“你太弱了!”

阿寶:“……”?

第 40 章

?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阿寶腦子的某根弦嘭的一聲,斷了,差點想要給此時正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比中指!

弱你妹啊!比起其他養在深閨的貴女來說,她已經夠強壯了好不好?!那些貴女會爬樹麽?!會打野豬麽?!會拍刺客麽?!

而讓阿寶抓狂的是,那人以為她不明白,慢吞吞地起半身,用一種特深沈的眼神看著她,重覆一次:“確實太弱了!”

這種莫名的冷艷高貴的鄙視意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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